山之计,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。
他之所以拦住秦楼安,是恐她正好撞见冒险一试,劫狱救谢荀之人。
他想放他一条生路。
月玦站住身,抬头望了望夜色下天牢半隐半露的轮廓,双目环扫,将四周各处尽收眼底,没有半丝打斗的痕迹——司马赋及还是很谨慎的。
月玦淡淡笑了笑。
见他前来,看守天牢的侍卫,仔细查看过他的身份腰牌后,才放他进去。
天牢设有九重,最外围几重关押的多是因玩忽职守,贪污腐败,或是卖官鬻爵等罪的官员。再往里关押的便是结交朋党,心怀谋逆等带罪之人,及其连坐族属。最里层,也便是第九重,自西风建朝以来还从未有人进去过,谢荀是第一人。
天牢愈往里,关押之人所犯罪名便愈大,看守便愈加森严。每往里走一重,便要经过更加严格的审查。
秦昊为了方便月玦在宫中办事,便将自己的金龙御令交给他,见御令如见皇帝本人,他未曾受到阻拦,亮过御令后便进到第九重。
“谢家主好惬意。”
为了方便谢荀养伤,秦楼安确保他逃脱不了捆他手脚的四根铁链后,命人将把他固定在巨石上的腰箍取下,使他可以坐下歇息,而非一直站着。
月玦看到谢荀时,他正坐靠在身后的巨石上,面前放着一张矮几,几上摆满珍馐佳肴,他手持酒壶,吃一口菜,喝一口酒,十分恰意自得。
起初秦楼安看到谢荀这副模样时,她不禁觉得自己太过愚蠢,她怎会觉得这种人会自杀求死?
“玦太子,来来来,陪我喝上一杯。”
谢荀如今已然醉意醺醺,却依旧能通过声音认出了月玦,他招手邀他同饮,将他不屑用的酒盅拍在矮几上,拿酒壶的手有些颤抖地将酒满上,他自己则豪爽地对壶直饮。
月玦也不嫌弃,走上前席地而坐。
“你知道我向来不饮酒。”
谢荀抬袖擦了擦唇角的酒渍,醉意朦胧的狐眸打量着一旁的月玦。
突然,他伸手,将月玦左脸上的半块青黑面具摘下,随手撇至一旁角落里。
月玦亦不阻不拦,乖乖坐着,任由他揭下面具。
秦楼安已知缺玉是他,月玦虽易容,却没必要再伪装伤疤狰狞的模样,面具下是他本来面容。
“如此,倒是顺眼多了。”
谢荀盯着月玦的脸看了片刻,点点头满意地饮起酒来,像是先前月玦那副模样,影响他的酒兴与食欲一般,让他食不下咽,饮不尽兴。
月玦未碰矮几上的酒,谢荀亦未强迫他陪他同饮。
看他浑似无事开怀畅饮,直到酒壶已空,谢荀酒兴阑珊,月玦说道:“司马赋及出手了。”
本是迷蒙的狐眸霎然清明无比,适才还依靠巨石昏昏欲睡的谢荀,此时脊背直挺如竹地坐立。
他丝毫未曾醉。
月玦一笑:“家主海量,让人羡慕。”
盯着月玦带笑的面容,谢荀此时没有和他再开玩笑的心思,审视他片刻,谢荀轻笑。
“是你,将司马赋及逼反。”
月玦默然不语,只笑。
“是你让容弟将我被捕之事告诉他,让他以起兵造反相逼秦昊,好让他放我一条生路。”
月玦依旧笑,只不再沉默:“谢家主当真看得起自己,我既抓你,又如何会救你?要不要活,要不要谢容活,要不要萧昱活,这都得看你自己。”
谢荀低低笑了几声:“月玦啊…”
“上次我所说之事,现在考虑得如何?若是同意,便饮下我敬的这杯酒。”
月玦将斟满的酒盅,双手奉到谢荀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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