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身前。夜宵如释重负地瘫在他背上,感觉已经折寿十年。夜宵缓了缓,背着他的人依旧纹丝不动,“啊,你是不知道路?不会走你就问嘛,呐,顺着走到尽头,然后往东……”
夜阑只觉得双腿发软,带着哭腔道:“你……你头转过去一点……别对着我脖子吹气……呜哇……”
他从醒过来就觉得飘飘忽忽地稳不住步伐,此刻夜宵呼吸打在背上,简直百爪挠心。
夜宵闻言,赶紧侧头调整方向,贴着他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。叫你老搞我!我也要搞你!偏要吹!
效果立竿见影,夜阑噗通栽倒在地上。
夜宵随之重重摔在地上,顿感自己砸得四分五裂,“哎呀妈呀啊啊啊痛痛痛……”
夜宵此刻方懂一个道理:人作死,就会死。
好在之后安分守己,没出别的状况。夜阑哆哆嗦嗦把夜宵端回客栈房中安置好的时候,天已经全黑了。
夜阑问他伤在哪里,伤势如何,要不要请个大夫,被夜宵劈头盖脸骂了一顿。
夜阑十分茫然,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骂。照惯例他该贴着夜宵钻进被子里了,今天却转身出了房间,坐在门槛上开始发呆。
夜宵舒舒服服躺了一会儿,瞥见门口那个身影,忽然觉得眼熟。继而想起,少时在夜行修行的时光,那些夜阑尚且不曾与自己说过话的日日夜夜,也是这般驻守在自己房间门口,通宵达旦。
“夜阑?”
他唤了一声,夜阑似是走了神,并没有反应。
夜宵想了想,又道:“……丙戌。”
夜阑如遭雷劈,浑身一颤,猛然回头看他,眼中蕴含着从未有过的滔天波澜,哆嗦着道:“你、你没认错人啊……你真的认识我……”
夜宵无奈地拍拍身边的床褥空位:“你又不记得了,我不怪你。过来,我再跟你说一遍就是。”
夜阑犹豫了一会儿,勉强靠近了几丈,席地坐在墙根处。
夜宵催促道:“上来呀,躲那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你。”
夜阑涨红了脸,缩在床角道:“这里就很好,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。”
夜宵对天翻了个白眼:这傻缺今天怎么这么墨迹。
“哎,傻子,你听好了。你呢,以前是叫丙戌啦,后来我们都从夜行毕业,一起遇到了现在的主人……”
夜宵将这些年的历程,挑挑拣拣讲了一遍。夜阑抱膝蹲在床角,目瞪口呆地静静听着,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。
边讲边回头一瞥,夜阑脸都恨不得埋进地里去了。
讲到筠园中夜宵跟主人言明,说喜欢夜阑求主人赐给他,就听得黑暗中的床角发出幼猫般细微娇弱的一声:“噫嘤……”
夜宵气得捶床:“你怎么又哭了?!”
夜阑已经打着滚缩进了床底:“你、你继续……Q口Q……”
夜宵全部讲罢,横眉问道:“差不多就这样了。就你,听得明白吗?”
夜阑应道:“听明白了。”
夜宵并不信他,却也懒得计较,又拍了拍身边给他留好的空位:“那还不速速滚上来睡觉,省得老板回头又叨叨我欺负你。”
夜阑摇摇头道:“不敢睡,我怕……我怕我睡了梦就醒了。”
片刻后夜阑打了水来,替他细心擦洗过全身,还帮他上了药,盖好被子。手脚灵活,动作得体,若非自己聪明,简直看不出他是个傻的。
夜宵非常满意。
但是要夜阑同睡,他却死活不肯同意,非要远远躲着吹冷风。不管是唤他名字,还是看他一眼,夜阑都一惊一乍的。很不听话,难以交流,更胜以往。
夜宵就很头疼。
翌日清晨,夜阑在门口一跌惊醒了瞌睡,懵懵懂懂地爬回了床上。
夜宵问了他几句话,发现他总算是酒醒了,变得和以往一样听话了。
夜宵痛定思痛,几经周折,终于查出症结所在。
再后来,夜宵出门在外,也常备各种醇酿。君璇衡十分不解,夜宵不喜欢酒味,夜阑又不胜酒力,这么多琼浆玉液到底给谁备的。
但这都不要紧。
夜宵最近不会三天两头地瘫在在床上借病翘班了,可喜可贺,可喜可贺。
骂骂咧咧地回头,却见夜阑那一碗已经完全见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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